2024年8月4日，2024巴黎奥运会田径男子100米决赛。IC供图
2024巴黎奥运会上，美国代表团以40金44银42铜的成绩，位居奖牌榜榜首。但金质奖章却被蒙上一层欺瞒丛生的肮脏阴影:“美式反兴奋剂双标”以毫不掩饰的包庇姿态，在体育赛场上制造出“长臂管辖”、霸权延伸的闹剧。
这种闹剧实际上并不鲜见，利用兴奋剂话题与机构工具胡乱攀咬的美国，早已劣迹斑斑。
最早在体育赛事中使用兴奋剂的，是美国；而多年来数次被踢爆兴奋剂丑闻、致使数百名本国顶尖体育明星名誉扫地的，还是美国。
近日，南都、N视频记者梳理过往美式兴奋剂丑闻故事、采访长期关注体育赛事中兴奋剂使用问题的专业人士，挖掘“美式双标”在体育赛场上的尘封历史。21年前，来自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首任主席的警告依然声声在耳——“世界必须知道得更多”。
有专业人士向南都、N视频记者指出，美国反兴奋剂机构(USADA)长期瞒报、包庇，甚至允许已被测出药检阳性的运动选手以“卧底线人”的身份重返赛场，无论如何也逃不开错误的底色。这其中有着巨大的操作空间，“体育暗箱”滋生的背后，必然存在不合理的行为。
01
美式兴奋剂的“狗咬狗”往事
“美国奥委会所实施的从来不是控制兴奋剂使用的计划，他们所运行的是一套在系统控制下的兴奋剂使用流程。”
2024巴黎奥运会落幕，“美式反兴奋剂”闹剧却仍未止息。荣居奖牌榜榜首的“体育大国”表面虽光鲜非常，实际上早已劣迹斑斑。
在该国最为震动的兴奋剂丑闻曝出14年后，2017年，美国知名体育周刊《体育画报》记者曾再次走进始作俑者——“药贩子”维克多·孔蒂的运动营养品公司。
这儿与过去的丑闻爆发地Balco实验室相距不远，记者曾记录道，公司里一个开放式门厅的布置令他难以忘怀——“这里装饰着许多纪念品，都来自于孔蒂过去的客户”。
“一篇关于(因服用兴奋剂而)名誉扫地的短跑运动员蒂姆·蒙哥马利的报纸报道、一张名誉扫地的奥运会金牌得主玛丽安·琼斯的杂志封面、一张名誉扫地的本垒打冠军巴里·邦兹的照片、一件名誉扫地的前NFL线卫比尔·罗曼诺夫斯基的亲笔签名球衣……”孔蒂则亲切地将这处布置称为“名人堂或耻辱堂”。
根据孔蒂后续的爆料，名列“耻辱堂”上、彼时的美国顶尖运动明星至少超过10人，以田径选手为主，包括曾经的100米短跑世界纪录保持者蒂姆·蒙哥马利、曾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赢得5枚奖牌的田径明星玛丽安·琼斯、悉尼奥运会游泳400米接力金牌得主范·戴肯等。多人因违规服用新型兴奋剂药物THG，被取消成绩、没收奖牌。
而这桩惊天丑闻浮现水面，最初竟源于一场“狗咬狗”的闹剧。与孔蒂长期合作、贩卖使用兴奋剂的美国田径教练特雷弗·格雷汉姆，在两人关系破裂后，将一支仍旧残留药物的针管，径直寄给了美国反兴奋剂机构(USADA)。
陷入风波中的顶尖运动明星们开始为自己寻找借口，辩称“不知情”“误服”“由教练提供”，但证词中却频现矛盾之处。
根据外媒后续公开的蒙哥马利的证词，他曾在悉尼奥运会前某次大赛上就听说，格雷汉姆手下有至少5名运动员显示药检阳性，但他仍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会“没事的”。
他也多次声称自己曾严词拒绝格雷汉姆提供的药物，却又对药物初期的副作用了如指掌，并招供出多位“用药同伙”。
尽管波及范围巨大，但孔蒂最终只服刑4个月。在后来由美国网飞拍摄的纪录片《不为人知:耻辱堂》中，孔蒂声称通过出售所谓的“营养补充剂”获利8000万美元，毫不掩饰这次体坛剧震给自己带来的乐趣、名声和赞誉。
这种态度也许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此次“美式丑闻”中不少涉案者的心声——
“当玛丽安·琼斯冲过终点线赢得金牌时，当巴里·邦兹打出本垒打时，所有这些伟大的成就，都是我永远感到自豪的事情。”孔蒂说。
同样在2003年，《体育画报》还收到过一份超过3万页、有关美国运动员滥用兴奋剂却受包庇的文件。
文件提供者韦德·埃克萨姆曾于1991年至2000年间担任美国奥委会药物管制主任。他表示，文件显示，曾获9枚奥运金牌的卡尔·刘易斯、美国知名网球运动员玛丽·乔·费尔南德斯等人的药检呈阳性后，美国奥委会仍旧允许他们参赛。
埃克萨姆指出，在1988年至2000年期间，在总共夺得19枚奥运奖牌的美国运动员中，曾出现上百次药检阳性结果，但大部分人仍获准参赛。美国奥委会对违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会提前警告运动员何时以及进行何种药检，让运动员有时间清理尿液样本。
比“包庇”更讽刺的是双标。
1992年，费尔南德斯在奥运会网球赛前被检测出伪麻黄碱阳性，但并未受任何处罚，后来也只借口曾服用感冒药。
但2000年奥运会期间，罗马尼亚体操运动员安德烈娅·拉杜坎虽被证实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服用了队医提供的含有伪麻黄碱的感冒药，却被剥夺了金牌。
重重丑闻背后，21年前来自埃克萨姆的评价，或许早如尖刀般挑开腐肉背后的真相:“美国奥委会所实施的从来不是控制兴奋剂使用的计划，他们所运行的是一套在系统控制下的兴奋剂使用流程。”
02
丑闻背后的“体育暗箱”
“每一次的检测都是需要成本的，技术、覆盖面和时间等限制，带来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兴奋剂永远走在检测手段之前。”
有长期关注体育赛事中兴奋剂使用问题的专业人士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指出，事实上，最早在体育赛事中使用兴奋剂的国家，就是美国。
“每一次的检测都是需要成本的，技术、覆盖面和时间等限制，带来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兴奋剂永远走在检测手段之前。”该专业人士解释道。通过血液回输，增加血氧含量，提升竞技状态，这也是一种灰色地带的“类兴奋剂”手段。
让问题变得尤为复杂的是，在技术与法律之外，USADA与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纯粹。
在巴黎奥运会开幕后，7月30日，两名美国国会参议员联合提出一项法案，名为《恢复对世界反兴奋剂机构信心法案》。该法案将赋予美国国家药物管制政策办公室永久性的权力，在不信任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独立性时，允许扣留其经费。
当前，美国是WADA最大的捐助国。2023年，美国向WADA捐助了340万美元，2024年，美国也预计将向WADA捐赠362万美元，这是WADA总计5200万美元预算中最大规模的一笔捐赠。
专业人士也指出，尽管USADA是WADA的签约方，按要求应遵守WADA的反兴奋剂条例，但美国的许多著名体育联盟，却并非WADA的签约方，因此，许多美国运动员没有被纳入WADA的日常监管之下。
而由USADA检测查出阳性的运动员情况是否被上报、公布?他们是否接受了合规合理的处罚措施?也依旧存疑。
多届奥运会期间，接连爆出的美国选手阳性瞒报、被处罚后依旧重返赛场的案例比比皆是。
举例而言，在本届巴黎奥运会花样游泳比赛中，美国花样游泳队获得银牌，然而，参赛选手之一CalistaLiu，在奥运会前已经出现兴奋剂检测阳性问题。
她给出的兴奋剂检测阳性理由，是躺在父亲床上时，不小心“误食”父亲的多佐胺眼药水。USADA则裁定其为“无过错违规”。
瞒报之外，“治疗药物豁免”也是USADA绕过WADA监管的其中一种手段。虽然合法，但为何、如何、何时服用治疗药物，成为美国运动员口中不可知不可解的谜题。
2016年，WADA数据库遭攻击泄露，数份文件被公布。黑客团队在后续声明里提到，曾发现数十名美国运动员的药检呈阳性，里约奥运会奖牌获得者也经常使用非法强效药物，而这些药物的合法性得到了“用于治疗”的批准证书。“换句话说，他们只是获得了兴奋剂使用许可证。”
这些文件中，显示曾服用兴奋剂或其他违禁物质的美国奥运选手包括“泳坛传奇”迈克尔·菲尔普斯、“体操女王”西蒙·拜尔斯等等。
而记录中列出的一些药物，多被用于治疗多动症、哮喘、癫痫等疾病。WADA后续声明并未对文件真实性作出明确回应，仅提到“泄露数据并非全部准确地反映了数据库内容”。
当地时间8月7日，WADA发布《关于路透社揭露美国反兴奋剂机构违反〈世界反兴奋剂条例〉的声明》，其间指出，2011年以来，USADA至少在三起案件中，对使用类固醇和促红素(EPO)的运动员免予指控和处罚，允许他们充当所谓的“卧底线人”，继续参加比赛并直到退役。
USADA长期掩盖这一做法，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都未曾通知WADA，直到2021年才被制止。
专业人士向南都记者表示，虽然声明并未详细说明“卧底线人”的工作方式，但在明知运动员已然服用违禁药物的情况下，不加惩处，反而让他们重返赛场，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瞒报”的错误底色。
其表示，而“线人”在未受惩处过程中继续参赛，他所获的成绩与奖赏是否收回?他的“前科”对同台竞技的运动员来说公平与否?这其中有着巨大的操作空间，“体育暗箱”滋生的背后，必然存在不合理的行为。
03
体育赛场上的“美式霸权”
截至8月10日，中国体育代表团运动员在奥运会比赛期间共接受214例兴奋剂检查。此前，据新华社报道，若算上其他反兴奋剂组织的检测，中国队泳将自2024年1月1日以来平均每人被检测21次，而同期46名美国游泳选手的人均兴奋剂检测次数只有6次，41人组成的澳大利亚队则人均只有4次。
2020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罗琴科夫反兴奋剂法》。该法案以俄罗斯反兴奋剂实验室前负责人格里戈里·罗琴科夫命名。这名“双面间谍”于2016年揭发了本国兴奋剂系统，导致俄罗斯被禁止参与平昌冬奥会，随后逃亡美国，受到美国庇护。
法案通过后，大量外媒发声质疑。《法新社》发文称，《罗琴科夫反兴奋剂法》定义了“反兴奋剂组织”“重大国际体育比赛”“禁用物质”“禁用方法”等许多原本已被定义过的名词，“大有重新规定国际反兴奋剂法的意图”。
多位研究者则指出，《罗琴科夫反兴奋剂法》美其名曰是通过刑事打击和制裁国际体育赛事中谋划和使用兴奋剂的欺骗行为，实际上是用来针对那些动摇美国在体育界的霸主地位的国家，而美国，则成为反兴奋剂的“世界警察”。
“从今年4月起，美国就对我国23名运动员食物污染事件展开一系列攻击，这就是它的外交对抗在体育领域中的一种延伸。”专业人士指出，“而USADA此次也将矛头对准了WADA，其实也是为在世界反兴奋剂工作中取得更多的话语权和主导权，然后通过自己的规则、利用机构工具，攻击、诋毁对手。”
截至目前，虽然《罗琴科夫反兴奋剂法》暂时还未有实践案例，但USADA以此为借口，通过炒作中国运动员食物污染事件，以达到干扰中国选手的目的，无疑也显露了其狰狞的獠牙。
据中国体育代表团最新披露，截至8月10日，代表团运动员在奥运会比赛期间共接受214例兴奋剂检查。此前，据新华社报道，若算上其他反兴奋剂组织的检测，中国队泳将自2024年1月1日以来平均每人被检测21次，自家药检阳性不禁赛却对他国挥长臂而同期46名美国游泳选手的人均兴奋剂检测次数只有6次，41人组成的澳大利亚队则人均只有4次。
中国短道速滑项目运动员周洋、王濛曾在巴黎奥运会开幕前做客播客节目，并详细讲述了运动员在比赛期间接受尿检、血检的过程——
“尿检过程中，需要将上衣撩到腋窝，裤子脱到膝盖以下，正对跟随的检查官员，当面排尿。而大部分跟随官员都是男性，尴尬确实难以避免。”
王濛也提到，在某次韩国外赛期间，主办方常把中国队伍赛前训练排期至当晚最后一场和次日首场，加上来回交通耗时，运动员睡眠时间不过五六小时。
“如果晚上刚睡，突然负责官员上门抽检，进行赛内检查，那一晚上真的是蒙蒙的。”
“(美国)某些人纯粹是想通过这些涉事运动员是中国人，来捞取政治筹码。”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媒体关系总监詹姆斯·菲茨杰拉德随后对英国媒体BBC表示，“但结果是，这在反兴奋剂系统内部造成了不信任和分裂。”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或许正是美国在反兴奋剂问题上频频玩弄的基础手法。而庞大的“体育暗箱”能否被揭秘，谁也不得而知。
21年前，来自WADA首任主席迪克·庞德的警告依然声声在耳——在美国制造的“兴奋剂谣言”暗幕之后，“世界必须知道得更多，美国公众必须知道得更多”。
统筹:南都记者向雪妮
采写:南都记者肖玥
